库切和巴赫

在去青岛的动车组上，我翻开了库切的文学评论集《异乡人的国度》，开始阅读第一篇《何为经典》。

库切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他还有个特殊的身份，曾经是英国IBM的程序员。

当我读到某一段的时候，震动不已，不由自主地把书递给小乔，把这一段指给她看。她也受到了同样的震动。

这一段是库切回忆他在十五岁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人在弹奏巴赫的一首钢琴曲，被“平生从未有过地打动”。他这样描述他的感受：

“巴赫的音乐一点也不晦涩，其中绝无哪种音步会神奇到无法模仿的地步。然而，当其音乐的音符在时间中展开时，你会突然觉得其构成过程已不仅仅是部分与部分的简单联结，其不同部分似乎已构成更高性质的整体，这一整体，我只能通过类比的方式来加以描述，其起承转合的思想表达已经逸出了音乐的表达范围。巴赫在音乐中思考，而音乐则通过巴赫来思考自身。“

我和小乔交换了对于最后一句话的理解。库切的描述把音乐人格化了，巴赫不再是音乐的创作者，而成为了创作工具，音乐在通过巴赫来完成自身。这接近于中国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但更加准确和有力。如此的洞察力和表现力，在当代活着的作家中，也许只有大江健三郎才能做到。在这段短短的文字中，库切展示了文学的绝诣。

我在青岛海边音乐广场的长椅上把这篇文章读完了，这是我读过的关于定义经典的最好的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