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如意-29
作者:射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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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胡说
创建时间:2012-07-27 15:46:40
最后修改时间:2012-07-27 17:17:03
丰聆楚忽然想到女童乃是理门出身,其咒法只怕颇有造诣,忙示意林有思将丧乱拍取出。
摩挲细查一阵,赵媗尔皱眉道:“此咒乃是五行奇变之术为底,以象山迷雾瘴为媒,已和拍上字迹混为一体,若是强行毁去,字迹必然有损,若是神识探入,立生迷惑难明之变。确实不是解不得,只是要费上数日工夫。”
丰聆楚喜道:“你功行有损,又不愿与我针门中人照面,正好教他将你送回教中,虽然抵不上这解咒之德,却也可教他略尽绵薄之力。”
林有思立足一旁,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蔽目咒可解开,这乐上云霄曲可期,忧的是此姝才一相逢便要离别,她又对自个这般冷淡,异日再要相逢,却又不知是何时了。
三人循旧路而返,纵身入水后又费了一番艰辛,丰聆楚已寻到先时的出水之处,和后头二人颔首示意后,便欲顶水而出。忽然林有思将她手臂一扯,朝了他左手指处透水而望,原来上头宝光辉瑞,剑光纵横,显是有人在此争斗。丰聆楚暗忖赵媗尔功行减退,自己和林有思在水下均不能持久,心中不由有些焦躁。
却说当日丰聆楚纵身入水,潭边三人尽皆忧心不已。迟不语立足不住,拖了针棒来回走个不停,单诗涯蹙眉凝思,不时放出手中千丝入水,未及一刻额头已现汗迹,覃如意劝道,“丰师妹想必去得远了,此丝难以及远,强行催使徒伤神识,不若息神宁念,静观其变的好。”
单诗涯收了千丝,低声幽叹:“我何尝不知此时无用,只是要我在这束手旁观,更是难过至极。”
迟不语收了针棒,搔搔头又比划一阵,单诗涯点头道:“若是青芜青荪在此,她俩自小在江边长大,这潭水自然下去得,咦……”,她忽然掉转头道:“兵门修行重地远在云泽湖底,门众弟子想必个个精擅水性。”
覃如意只听得这半句,已明白她心中所思,“先时为了取宝之故,已将他激走,这时再为救人之事求其相助,不知他意下如何?”
“应不应在他,求不求却在我们,若不试上一试,丰师妹要有什么不测,此心难安。”单诗涯起身便往洞外行去,覃如意道声且慢,心想丰聆楚追踪那销宝兽入水后还不知有何变故,此处更需人镇守,单诗涯修为大退,况且空武山中识得她的修士众多,相较之下,找那方信相助之事倒是容易。只消他愿意相助,自然一说便来,说不愿意,多说也是无益,覃如意目光一转,已落到迟不语身上。
见她瞧到自己,迟不语便将头重重点上一点,收了针棒轻身便走。单诗涯如何不明白覃如意所思,知道这般安排甚是稳妥。自己心中虽然焦急,却也无更得宜之法,眉头一蹙间忽然拉住迟不语,双手比划一阵。
迟不语出得洞来,屏息瞧看一阵,眼见四处无人,这才纵起玄色遁光飞出。在山中巡得一阵,果然未瞧见方信身影,心知此时山中各派弟子集聚,这般寻法,便似大海捞针般渺茫,这才知单诗涯方才所嘱属实,若不依计而行,更无它法。
数息间已飞掠至山巅最醒目处,迟不语双手执定针棒,睛圆目怒间已全力劈将下去,四处碎石飞溅泥土漫空卷起,地上已被砸出一个大坑,只见她还不停歇,双手起落间已连挥五棒,一时轰隆巨响中,只见尘沙难见人身棒影。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这般动静早已惊动山中的诸多修士。众人寻宝正无头绪,忽然听见此处偌大声响,如何不赶来瞧上一瞧。一时间各色遁光相继按落山头,短短数息,便已围上了数十人。
众人目凝新现巨坑,只见尘灰渐散,其中渐渐现出一个双手执棒的粗壮身形,其人衣衫不整,其人寰乱钗斜,只勉强能瞧出是个女子,一张阔面上全为泥灰遮掩,只一双黑眼骨碌碌乱转,众人又见她伸手在面上一抹,顿时便现了一道爪痕,众人瞧她,她却也在坑中瞧看众人,举首四处巡望过一阵,忽然听得她哇哇两声,连挥两棒又将近处搅得烟尘腾举,各修士纷纷避让间,忽然见得一道灰影从坑中抢出,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挟了一人如飞遁去。
众修士见此奇事,均皆百思不得其解,又有人猜度莫非真人遗宝便在此处?一时间玄术掘坑,仙兵挑土,均要瞧瞧此坑中存有何物,教那怪人有此异举。
方信来得略晚,本在人群之后暗地里打量,瞧见那针棒已然生疑,哪知正在避让尘土之时,忽然教那坑中窜上的怪人抓住臂膊,心中略一犹疑,便也任她携己飞遁。
两人奔至一处流淙之旁,那怪人放脱方信手臂,伸掌掬了几捧泉水将面上洗净,正临水细查面上有无污痕,忽然身边倒映出一张秀美的男子面庞,迟不语面水微笑,忽地立起身来,又将针棒执在手中。
方信心中本已存疑,故而迟不语携他就走时未做抵挡,此时见她露出真容,便知猜测未错。陡然见她又拿起针棒,忙退后两步道:“前番和道友相斗原是误会,如今既已说开,却不宜再番动手。”
迟不语嘻嘻而笑,棒尖已压入身侧泥地,只见棒随臂动,刷刷划出数字,探头看时,写的是“蹉跎洞,求你救人。”
方信奇道:“针门覃道友、单道友均是修为精深之士,她们若救不得,只怕我更不能了。”
迟不语略一思索,又执棒在救人前划下“入水”二字。
瞧她收棒而候,方信这才明白大概。他先时遭单诗涯言语挤兑而走,明知宝物当前,便是同门修士也难免出手相夺,针门数姝有此举止也是合乎情理,只是心中难免存了芥蒂。原想赌口气自行寻出那遗宝的蛛丝马迹,哪知在山中徒劳数日,仍是无功而返,便愈发觉得那遗宝必在蹉跎洞中,只是没好意思回转。此时时移势易,针门数姝相邀,若能助其救人回转,和她们共参遗宝之事又有可期,想至此处心中微动,朝了迟不语朗声道:“只怕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去罢。”
浑没想到二人来的如此快法,单诗涯微微施礼道:“前倨后恭之罪,乃是不得已为之,还望道友海涵。”方信将头一点,覃如意瞧他神色,便知此事有望,也不顾的客套,将那销宝兽杳踪、丰聆楚入水之事一一详述,如今两个日夜已过,其人仍未回转,己方数人皆不擅水性,故而求其相助。
见他面上微有喜意,覃如意瞧了他缓声说道:“丰师妹本是奔了空武遗宝而去,还盼方道友鼎力相助。其间若是机缘巧合,能得了数件遗宝,那也是道友宅心良善、仙缘积厚,旁人也羡慕不来的。”
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思,那方信白面微红,言及呐呐,“有此机缘自然是好……只是还请三位放宽心,这番下水自然以探丰道友下落为先,若未探得,我也无意取此遗宝。”
迟不语原双目紧盯了他,听他此语,这才吐口长气将头重重一点。余下二姝却知己方有求于人,至于下水之后能否全力相助,也只能听天由命,正感叹时,忽然听得洞口一声枭笑,“那可不见得。不如我陪了方道友下水走上一趟,才能教针门的几位道友放宽心。”
当先闪出的却是一名白袍男子,那白袍甚是污秽,罩在他极瘦极长的身上兀自飘飘荡荡,面色惨白无须,身着峨冠傅带,右手却执了一柄纸扇不住扇动,一双狭长细目阴恻恻盯住洞中诸人。
“嘿嘿,大伙儿都知阴浮山山立于黑弱水之旁,想来阴浮子你水性也必然不差,不过我幽燕双姝常年在幽燕潭中打滚,若是由我们入此潭中寻人,自然是轻车熟路,那把握么,只怕也要大上几分。”说完两个身着碧色水靠的艳姝分立两侧,二人四手全执了一柄红光隐隐的分水刺,刺上血光四处闪动,略一凝久,便好似一股血光在其上来回奔淌。
“放屁放屁,非得要水性好才能下水取宝?我白瑕身怀避水奇珠,下水后更无后顾之忧,岂不是比你们要强得多?哎哎,阴浮子、幽燕双姝,这洞口狭小,你三人怎可自恃身形粗笨,将此堵得死死的?若还不让开些,可莫怪我使出雷火珠来清路了。”此人声音甚是焦躁,针门三姝只看见一个小小身影在那阴浮子背后不住跳起,却看不清形貌。
幽燕双姝齐哼一声,并未理会,阴浮子将折扇扇得两下,嘿嘿一声果然让出半个人位,口中哂笑道:“白矮子,大伙儿都知神珠山庄各般法珠冠绝天下,只是你那雷火珠虽然厉害,却也没放在我们眼里。我只怕日后旁人说我们高人欺负矮子,没地折辱了声名。”
那白瑕忽地蹿出,果然如同一个又矮又圆的大珠子,只见他势子未收,直冲到潭边道:“咦,这水有些邪门。我虽有辟水珠,却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啧啧,这寻宝之事,果然有些难办。”
此人心思甚是直白,旁人都知此处乃是针门弟子觅得,如今针门弟子下落不明,若要下潭取宝,总要先助其救人,就算不想救人,也得以此为托辞,不想单这白瑕心口如一,闻说遗宝有望,数语之间心思显露无遗。
覃如意冷眼旁观,这四人均是修为精深之辈,己方方信能否相助暂且未知,单诗涯功行有损,自忖便能以心火眉针将这数人拦住,却不知循他们而入的修士还有多少,面上神色虽是淡淡,心中思盘算应对之策。
却听单诗涯缓声道:“阴浮子、幽伯燕幽仲燕、白庄主,各位这般古道热肠、救人之心殷殷,针门在此心领了。只是这真武遗宝是否在此潭中,如今还是不得而知。二则针门绷宗掌宗弟子入水后生死未卜,救人之事势在必行。入水救人,一人足矣。不弱各位待得方道友探得我师门消息回转,我们便让出此潭,供各位肆意寻宝如何?不语,动手!”语音未落间无有洞天已然祭起,直往洞口三人罩去,迟不语早持棒待命,闻声后针棒急挑,一道玄光已将那俯身试水的白矮子挑飞洞口。
原来单诗涯闻得面前数人名姓,便知其行事近乎妖邪,皆非易于之辈,即便答应以救人为由,若是入得潭中侥幸遇见,只怕还要对针门修士暗下毒手,故而先以言语弹压其志,继以寻宝淆乱其意,趁其又惊又喜之间,陡然喝令出手。
四邪均知针门掌门弟子单诗涯修为精深,略一慌乱,阴浮子白扇忽吐青烟,幽燕双姝分水刺上红光漫散,青红二气与无有洞天相抵,略一相持,竟将其顶了回去。
幽伯燕媚笑道:“原来单道友修为有损,我说如何置名门高弟脸面于不顾,也使出我们常使的暗算手段哩!”幽仲燕险些为那白矮子撞中,没好气喝道,“你神珠山庄只这般本事?凭此也想来夺这空武遗宝?”
双燕面上一喜一怒,双手四掌却已骈并结印,分水刺忽而红光大放,瞬时已幻化出数条血红蛇光向针门三姝扑过,那白瑕更是恼恨不已,肥短十指连弹,雷火珠、冰霜珠、虹电珠、馥奇珠珠珠不绝,齐向迟不语射来。
只听得嗤嗤数声轻响,半空中的十数个奇珠全都化为碎末落下,覃如意收回心火眉针,绷生两仪控蝶之力,将那碎末聚拢后向四邪泼去。那白瑕眼见各般法珠均被这妇人红针所破,正恼怒间忽见珠沫全回,比那去势何止快了数倍,一时惊愤全无,骇叫一声忙向洞口遁去。
原来他所发的其他法珠倒也罢了,那馥奇珠却是以先阴山三种剧毒之物的毒液以秘法制成,修士一经嗅入,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消解,又兼他身无避毒之术,只得远远避开。
阴浮子和幽燕双姝见他如此情状,知道必有缘故,先后展开防身至宝先将自个护住,肚内早将那白矮子骂上千遍。阴浮子所展乃是一件骷髅串成的法衣,衣衫上黄光四射,已将诸般粉末尽皆挡在身周数尺之外,又听他冷声笑道:“真人遗宝,有缘者皆能取之,针门纵然术法高超,嘿嘿,凭你三人之力要挡住这空武山上的百数修士,真是痴心妄想。”纸扇开合间已从法衣上扇出数个白骨骷髅,一跳一跃向前奔去。幽燕双姝本已收回红光护身,,此时粉末已息,红光复又粘稠如血,又行攻上。
覃如意微微动念,已驭出识海中的三枚心火眉针对敌。一枚细如牛毛疾如电光,一哧溜已接连穿过数个白骨骷髅饿左目,针眼之后似是穿了红线,已将其都捆缚一处;第二枚直指分水刺血光,没入其中后血光如沸翻滚难休,最后一枚却直奔任在洞口处探首探尾的白瑕,那白瑕陡然一惊,忙捏碎一枚疾行珠,平地忽生一阵黄风,裹了他如飞奔去,只余下恶声咒骂在半空中鼓荡。
眼见此时形势已急,覃如意神意遥指,眉针之上的心火勃然喷发,那骷髅略一挺身,旋即逐寸化为飞灰坍落,血红刺光急收回卷,却见那幽燕双姝面色酡红,显然已受重创。覃如意只觉催使之意未尽,心火缭绕不息,三针并作一处,又向对面攻去。
阴浮子与幽燕双姝未料此针有这般威势,三人眼色一对已急退而去,只听那阴浮子抛下一句:“好针门!待得我禅阴派六阴齐聚,看你等还如何猖狂!”
原来他四人本为迟不语惊动,自她从山巅现身,便紧盯其行止。四人遁法均皆精妙,故而一路追踪迟、方二人均为察觉,待得尾随蹑入洞中,听全了众人话语,得知那遗宝踪迹便在左近,只怕被方信领了先去,哪还按捺得住,忙不迭现身后先后出手。只是众人所惧只是单诗涯一人,均未料及覃如意心火眉针这般霸道,来回数合已将众人击溃。虽是败退,只是遗宝有望,如何肯善罢甘休?出洞后四人虽是分道而去,所行之事却大同小异,各自以门中秘法召集师门亲友,既知独吞遗宝无望,不若集结群修联手,将针门数姝缠住,如此趁乱取宝总还有些指望。
单覃二人在洞中亦已想明此节,忙催那方信速速入水,覃如意唤了迟不语,两人双双守住洞口,单诗涯立足潭边接应,那方信也知事关紧急,不及除脱衣衫,正欲纵身入潭。忽然面前哗啦数声水响,潭水之中先后钻出三个人头,当中一人披珠滚露,冷水纷纷从她鹅蛋面庞滑落,梨涡浅现于颊、神色悲喜交集,不是丰聆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