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蒂斯看着她拔下身上的软管，然后将衣服一件件慢慢穿上，象是丝毫不在意湖边的冷风，他叹了口气，“佩妮，你确定我们又要讨论这个问题么？”
　　“显而易见，这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穿戴停当的佩妮转过身来，直视着奥蒂斯的双眼，“就算我之前到西尔斯顶楼和你会合，但是过不了多久，也许是一个背影，甚至是一个玩具，又会让我们重复之前的争吵，没用的，奥蒂斯。尤其是我们注射了‘行尸伪装’试剂以后，这些原本深埋在心底的怨恨更加无法抑制，如果我们终日相对，它只会一次又一次的爆发出来，摧毁我们曾经拥有过的一切。所以，与其反目成仇，不如和你形同陌路。”说到这里时，佩妮的身子微微发抖，即使面目全非，也可以看得出她的情绪异常激动，脖子和腕部的红印更加明显，空气中甚至多出一股隐隐的焦糊味。
　　哒哒两声轻响，奥蒂斯背后的羽翼勃然张开，轻轻一跃后已经升起在半空，他紧张地盯住佩妮的手腕，直到佩妮涨红了脸，反手摸索到腰部按了几下后，他的神情才放松下来，而佩妮，身上的异样也在此刻慢慢褪去。
　　佩妮仰望着半空中的翼人，声音中多了几分嘲弄，“这就是我所说的，这一幕会在我们中间反复出现——直到我们找到莉莉安为止，而我们找到她的时候，也许她也成了一个行尸……”
　　奥蒂斯降停在地，佩妮缓缓摇了摇头，“所以，现在我们没法在一起，你也别忘了我们加入‘破僵计划’的初衷。如果上帝庇佑，最终能找到僵心者，那么，也许我们能回到从前，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奥蒂斯的目光投向辽阔的湖面，“你算过这个可能性有多小吗？”
　　“不管多小，总比没有希望要强。”
　　“有时候，有希望反而比没有希望更能折磨人。对于某些人而言，也许就不该给他们希望。”奥蒂斯若有所思的说完这两句忽然转身，双耳不住耸动，两眼盯住后方的拐角处。
　　约翰心中一凛，手中的步枪已经举起瞄准，可是刹那之间，抠动扳机的动作已经变得无比迟钝，而奥蒂斯振翅轻点，几步就已到了面前，然后伸手将枪管拨向了考克斯。
　　几乎是同时，考克斯已经察觉出奥蒂斯的异样，她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部神思之力，将被困的翼人神思狠狠一剿，那一缕神思应声而灭，刹那之间，奥蒂斯的脑海中好似被抽空了一块，他的手臂微微一抖，约翰的步枪呯的一声脆响，子弹沿着考克斯的发梢掠了过去，没入了远处的石壁上。
　　约翰和考克斯忽然身上一松，一瞬间行动已恢复了正常，可惜这一刻太过短暂，仅仅来得及跑开不到十英尺，又陷入了迟缓模式，奥蒂斯随即赶来，追上两人只需要五秒种。
　　这一次，盛怒的翼人显然已决定不再留情，他俯身从军靴中已经拨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向护在后面的约翰身上扎去，眨眼之间，匕首上忽然冒出一股火花，把手立刻变得烫得惊人，奥蒂斯一惊之下，将匕首远远掷出，然后又惊又怒地转身看往佩妮，“你做什么？”
　　“没什么。”佩妮轻轻吹灭指尖不住闪烁的火苗，然后对上奥蒂斯的眼神，“只不过如果莉莉安还活着，我不想也有人也这么对她。”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随身携带足以致命的武器，并且，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奥蒂斯转过身，莉莉安三个字让他暴怒的声调渐渐平静了下来。
　　“对于现在的你而言，难道他们还具有威胁性？”佩妮摇了摇头，“在行尸世界中，携带武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们能活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我希望莉莉安也能这样存活下来，虽然概率非常小。”她用力睁大灰白的眼眶，以免里面迅速积泛起的泪水滚落下来。
　　奥蒂斯凝视了她一阵，最终颓然摇了摇头，“你是对的，佩妮。在找到她之前，我们没法回到过去了，起码目前看起来是这样。”在他摇头的动作还未结束之前，他的透明翼翅再次闪动，这一刻身子还在原地，下一刻就已经拔起在半空，而空中的风声这才呼呼响起。最终他悬停着看了佩妮一眼，长叹声中便已飞速远去。
　　考克斯和约翰站在原地未动，在翼人离开之前，任何举动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他们盯着这个有着行尸外形、能够控火的人类女子，想要从那副面目全非的脸孔中辨别出些什么，然而这个举动显然徒劳。佩妮只用了几步就走到两人面前，她捡起混乱中被丢到一旁的电光弩，仔细观察了片刻，然后把它递到考克斯身前。
　　“很精致，但是没什么杀伤力，尤其是对皮糙肉厚的行尸。”
　　“谢谢。还有，多谢你刚才出手相助。”考克斯一边将电光弩放进背包，一边斟酌着词句。
　　 “我们追踪翼人，不过是想多打探一点消息，如果再找不到任何支援，我们也支持不了多久。”在与陌生人交往上，年长的约翰显然更胜一筹，他从刚才的对话中已经大致判断出，这个女人对他们的处境抱有怜悯之意，因此他的回答也紧紧围绕这一点进行。
　　“你们？你们有多少人？这段时间碰到过多少同类？”很难从佩妮的面上分辨出她的喜怒，但是就连考克斯也听出了她的急切。
　　约翰看了看考克斯，然后开口道，“刚才我们断断续续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我们来自枪火猎尸团，目前还剩下不到四十人，其中没有叫莉莉安的孩子。而且，这段时间，除了你们俩，我们还没有遇到过其他的人类。”直觉告诉他面对这些不知道由来的异能人，说实话应该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佩妮沉默了片刻，很快她又接着说道，“但是你们不也活下来了吗？没准还有其他的人，也能在其他某些地方存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