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胡安起身去开门。丹女士走进来，胡安高兴的汇报依莎已经醒了。丹女士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看向依莎的眼睛却泛起些水光。她在胡安先前的椅子上坐下。仔细把依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对胡安说：“既然醒了，就用不着输液了，你找护士来针拔，再请珍妈做点容易消化的东西。”胡安应声去了。

丹女士腰杆笔直的坐在椅子里，沉默了片刻，突然问：“依莎，你想离开这个国家吗？”依莎一楞，不知道怎么回答。丹女士凝视着她，又问：“难道你不想去一个没人会叫你‘马洛’，没人会歧视你的地方吗？”
依莎迷惑的问：“这儿不就是这样的地方吗？”她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一些。
丹女士还没有说话，有人推门进来，接口道：“小姑娘说得好。”

依莎循声望去，何苏大步走进来，身后跟了个护士。丹女士抿着嘴，脸上的线条僵硬了起来。护士上前给依莎拆掉针头，问她要不要上厕所，又把她扶起来靠着床头半坐半躺，一边干活一边偷眼去看何苏。何苏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在丹女士旁边，发现护士偷看自己，对她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护士红了脸，慌忙推着挂盐水瓶的架子走了。

何苏见护士关上门，对丹女士说：“小姑娘说得对，待在这里没有人会歧视她。”
丹女士冷冷的说：“我们已经讨论过几次了。你的母亲绝对不会允许她继续待在这里。”
何苏微微皱了皱眉，说：“这里不是总统府，她不会管到这里来。这么多年，她都没有管过。”
“这么多年你都不是总统。”丹女士的声音里有从未有过的严厉。“你父亲颁布的排外令一日不取消，你这做总统做儿子的，就一日不可不遵守。你母亲不会放任依莎待在这里，而你。。。”丹女士没有往下说，但屋子里的人都明白她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何苏现在还没有反抗母亲的实力。

何苏的脸白了一白，坚定的说：“排外令一定会废除。”
“什么时候？一年？五年？”
“尽可能的快。”
“那在你‘尽可能’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就得待在这里，祈祷不会被人打成脑震荡，不会被人扔在荒郊野外等死？何苏，看看她！”丹女士咄咄逼人的瞪着何苏。依莎从没有见过丹女士发怒，下意识的想去握她放在腿上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上包了纱布，根本没法弯曲。丹女士回手握住依莎的手，送到何苏面前让他看。何苏的眼睛似乎被烫到一般，一触到白色的纱布就迅速往旁边移去，低声说：“我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你能违抗母亲的命令吗？”这一次丹女士毫不留情的问了出来。
何苏深吸一口气，说：“给我些时间。”声音里带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祈求。
依莎忍不住叫了声：“丹女士！”她想替何苏求个情，却被丹女士一个严厉的目光制止了。

丹女士和何苏对视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说：“你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不要为了我们，现在就忤逆你的母亲。”她的声音平静下来。
何苏低头看自己的手，沉默了一阵子，说：“我可以把你们送到别的地方去。”
“这又能瞒她多久？被她发现以后呢？”丹女士开始发扬她授课时的循循善诱，见何苏不答，又问：“你还是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