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见了两位老朋友。

(一) 大头
5月在纽约，拜会大头一家。大头媳妇儿穿着背带裤，挺着小肚子，基本上是从当初的刘嘉玲变成了如今的沈殿霞，却挡不住一脸母性光辉。大头还是老样子，但是较比深沉，开始寻找为人父的感觉。我到得很晚，大头竟悍然扎起围裙，假模假式的炒了几个菜，而且居然还能入口---生活真TM锻炼人哪。

我们一边喝着青岛，一边感叹着缅怀大学时候的酒肉生活，和那些酒肉兄弟。其实在纽约附近还有几个哥们儿蛰伏着，只是由于时间匆忙，也来不及一一打招呼了，况且聚少离多，有些人也慢慢疏远起来。这时代大家都忙，以至于如果没有E-MAIL来往，很容易就失去联系---手机会换，地址会变，慢慢就淡出视线。

酒后在阳台，我还是骆驼，他还是万宝路。聊了许多，又突然归于沉静，只是默默抽烟，恍惚回到大学年代。那时总是在11点左右宿舍熄了灯后，和大头阿P汤姆几个鸟人，一路踢踢踏踏到学校后面的小铺，买两包五香花生或蚕豆，几瓶燕京，开始扯蛋，抽烟，喝酒。有时有人失恋，大家一起浇愁，在微醺的感觉和香烟缭绕中见证着彼此的青春和爱情。那时的快乐和痛苦同样凌厉而且纯粹，可能是因为拥有的太少，希望的太多，因而很容易就满足，或者不满足。如今却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而曾经游遍花丛的大头也将变成一个有子万事足的中年男人.

第二天早晨，和大头一起走到街口，我等人来接，他乘地铁上班。拥抱分手，望着大头西装革履匆匆远去的背影，鼻子有些发酸。曾经一起唱：“回头，有一群朴素的少年，轻轻松松的走远，不知道哪一天再相见。。。”当年唱歌时并没想到，再见都已不复少年。

(二) 炒饼
11月在芝加哥，和炒饼见面。炒饼是外号，大三的时候，学校食堂一度有个师傅做得一手好炒饼和炒面，量少狼多，供不应求---这厮就常伙同我的死党阿P，于饭口人流中狂奔至食堂窗口，大吼一声：“来一份炒饼/炒面！”语惊四座。于是被尊称为“姜炒饼”和“梁炒面”。

炒饼混得不错，已经是南方某发达城市某政府要害部门处级干部，被我戏称为“处男”。每年都会陪着各种考察团到欧美各地考察一番，比如北欧的滑雪胜地经营情况，和维加斯的赌博业综合经营等等，属于小腐败分子，这次据说是到芝加哥学习一下城市建筑风格以及和城市精神面貌融合云云，总而言之是鸟生鱼汤。

上次见他,还是98年的夏季,在北京.晚上十点多, 老子正准备洗洗睡了, 几个土狗摸进村来---土鳖, 大臀, 苏BABY,还有炒饼, 吆五喝六一起去喝酒,于是一起到中关村慕尼黑啤酒坊. 喝得迷迷糊糊,然后一起到炒饼住的酒店打牌,喝光了房间冰箱里的各种饮料, 然后东倒西歪地睡去. 如今这几个土狗都早已经失去联系,据说土鳖一度休病假背着画架子在青岛写生---听到过这消息的土狗们无一不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的说,后来有传说他到某经济类杂志社当了主编---你说这样的杂志还能看吗? 大臀谣传去了重庆好像是叫寰岛的足球俱乐部干点什么,苏BABY去了北大(另一版本说是清华)读MBA,不知所终.

我们在者名的”红塔山”吃火锅. 聊了许多---当初曾经一心要在官场发展做个鹰派人物的老刘已经成了一个八面玲珑的商场老手; 阿P在深圳某个投资机构干了一段以后突然消失, 据谣传携巨款潜逃了; 老山不出所料的消失在人海; 阿亮去了英国; 骞仔在西藏倒腾药材; 谁和谁分了手,谁和谁结了婚…令我吃惊的是,曾经声称不可能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的炒饼,也娶妻生女,一家人在全家福上幸福地笑着.

饭后回酒店, 车在老旧的CERMARK大街上穿行,街灯半明半暗. 炒饼打开手机,说给我听一首歌. 清脆的吉他前奏刚刚响起, 我的眼泪就很没出息的流了出来.

是的, 你猜得对. 是那首<<青春>>.

P.S.昨夜汤姆来电, 说已经在新泽西买房, 打算安定下来养小孩了.胡扯一通,颇为感慨,遂成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