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孔子对人修养的要求，一直是“分层次”的，譬如这一则，“入则孝，出则弟”，这是一个基本的做人的要求，“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是更高层次的修养境界。做到了这两条，“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再次被程同学感动一下，“不修其职而先文，非为己之学也”，说得真是好啊！

我厌恶“文学青年”，实在是因为他们认为“文”在于“人”之上。对多数人来讲，当个好人，过好生活，比奢谈文学重要得多。颠倒生活的主次，非但顾不了“文”，而有丧失“人”之根本的危险。

这一段是雍容博上摘下来的，透彻极了。不必增删一字，已足够表达我的看法。

我自己是常发牢骚的人。偶尔也有人来说，你讲得真对，真透彻之类。口中唯唯，心里是知道的：哪里是透彻，根本就因为说的是自己。那些毛病，比如十三不靠，比如浅薄软弱，比如文过饰非，没有一样不是存在于我身上，因此才能说得贴切。书话有人说我刚愎自用，打成了钢腹，为此还被老e拿出来笑话。真有一个铁打的肚子未必不是好事，只可惜色厉内荏，多半也只是为了掩盖腹中空空。

所以话越来越少，小半是懒，大半是藏拙。把博客文字做了一个统计，高峰大概是05年，一年的博文接近10万字，这两年则逐年递减。也许是说着说着，慢慢发现了自己是个什么玩艺儿，有了顾忌。话说回来，这样也挺好。在文字中发现自己，实在是求不得的一种机缘。

说回孔孟。我对孔子抱有比较真心的喜欢，觉得有趣，可亲近，对孟子却有一种无来由的戒心。孔与孟名虽同宗，在很多问题上看法其实是不一致的。孟比孔多了些事功之学，用今天的话说，则是更功利些。所以于教授们讲论语也是错的，讲孟子、朱子之类，或许就不会那么格格不入。学孔至少足以修身，学孟则未必能治国平天下。自反而不缩，虽千万人吾往矣，说起来当真豪气，细想一下未免汗流浃背。何人自反能不缩？真有这样的人，那是钢腹到一定程度了。倘若是为君上的，这种千万人吾往，要让多少无辜之人付出代价？这样的内心强大，反而不如柔软包容。世上没有绝对真理，如果你认为你已经得到了它，离谬误就不远了。

关于这类外强中干的人物，柏杨有个形容词：干屎橛，言其又臭又硬也。虽不雅，却也贴切。印象中他曾举过一例，就是《马前泼水》中的朱买臣。贫寒不事生产，弄到家人三餐不继了，还是一门心思要考举人。戏中最后，是让他高中，又把前来投靠的前妻赶走，逼其羞愤自杀了，自己风光做官去也，实在是自反不缩的正面典型。但离前述的“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太远太远，盖这里的“学文”并非为知行修身，甚至不是为文青当作自恋或夸耀的资本，完完全全就是获得功名权力的敲门砖。学文学到这种程度，做人做到这个份上，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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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篇也是雍容的，有关古文教材中的谬误。有兴趣的不妨看看，有些解释确实很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