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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如意-35
作者:射覆   10876字节   点击:14655   回复:1076   所属分类:胡说
创建时间:2012-10-28 21:54:32   最后修改时间:2012-10-28 21:54:32  
  眼见诸事果然不出所料,覃如意苦笑道:“你如何知晓我体中心火难降?”
  “神意隐伏滞涩,体表寒凉不定,本尊昏醒之间,口舌时有呓语。乐门中高深曲谱若未解悟到位,强行驭使,亦会有此异象。道友针门三宗术法同修之事,时已天下尽知,要无此难关,那倒是怪事。相传我云霄曲中的清心之能,乃是乐祖当年为了相助针母救转门中弟子所创,虽无大能,于你平服心火却是大有好处。”
  朝鲁说至此处,瞧见她仍是若有所思,又开口续道:“静音寺中,蒙你出手退敌,此时你不能妄使神识,如若信得过,我助你离此险地至一稳妥之处,届时你自可觅地潜修,再无后顾之忧。那屠明月既是违诺,我自当返转枯耳山中,重振乐门。”
  覃如意心中微微讶异,当日庵中隔墙,已听明那静音庵主便是屠明月钳制乐门的棋子,当日晕去前已见那庵主为阴魔所伤,不知生死,此刻闻得朝鲁言语,莫非斯人已殁?只是二人虽同属天工教下,两门来往却是有限,就算此番共历患难,也不至于语涉及私。略略盘算后缓点螓首,心中已决意如他所说,先行离此险地,再行各奔前程。
  待得举碗将其中汤水啜尽,朝鲁已出得门去,不一刻又进来屋内问道,“若能行得,这便走罢。外头车马已备,料来往那偏僻之地奔上几日,再以术法消去形迹,料那屠老怪阴魔追摄之能虽强,也难找到我二人。”
  覃如意不要人扶,起身便行。脚下一踉跄随即行稳,几步随他走出院门。头上镰月照地,果然一匹黄骠马车立在门前,从旁上得车去,放落帘布,听见朝鲁轻轻跃上马背,沉声问了一句,“意欲何往?”
  “向北。”覃如意坐在车中,觉得声音也好似被这帘布相隔,只嗡嗡回响。帘布犹轻,遮不严实,随了那车身颠簸不住扑扇,外头凉风冷景时时送入眼中,觑眼从朝鲁肩头望出去,前方一弯黄月,数颗朦星,半袭宽肩,全都被飘转的布帘搅得时有时无,每隔数息再番重现,瞧得久了,如同水中行舟,恍惚昏晕间便有了天长地久之感。虽然仍不知那万冰山千璃洞所在,自个儿生死仍悬于一线之间,不知如何,却也没先时那般心焦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马车一顿,朝鲁低嗐了一声,覃如意顺了他目光,从帘边朝后望去,北地视野开阔少有阻隔,先时二人所处农屋,此刻已冒出浓烟烈焰,将那一方烧得敞亮,
  鞭落如雨,催得那黄骠马奋蹄向前,朝鲁口中低声按韵呼喝,马蹄声随了其节拍起落,几乎足难沾地,两边景物晃眼即过,厉风刮面如刃,奔得一阵,一道紫红遁光倏尔掠过,随即按落车前。
  朝鲁沉声道:“屠老妖都已携伤而退,妖魔小丑,如何也敢不自量力,行此挡道愚举?”
  忽然听得几声嘶哑干笑,“是么?若真有本事,何不驭器而行?堂堂乐门掌门使,此时竟委身甘做驾车奴,说出去只怕难有人信。戮仙史如今正在穿影崖,告知迷仙史,只说那乐门女子撑不了多久,又将嗜情阴魔交付,好追摄你等行踪,我也不消如何拼命,只消将你二人拦上一拦,待得将其身子复原,迷仙史便可亲身至此擒捉你等,何劳我费心?”
  此时车帘教风卷起,覃如意隐约瞧见车前站了个华服盛装的男子,脸上坑坑洼洼难辨面目,五官也只依稀可见,臂中却抱了一只狸兽。那小兽伸长脖子,在半空中四处乱嗅。男子轻抚兽首,抬头正好望见车中情形。
  “这位便是两番伤退戮仙史的覃道友么?嘿嘿,我瞧你伤势甚重,不如听我一劝,乖乖跟了媸奴走罢,若是迷仙史的碧玉枝扫来,只怕你小命难保。”说话间臂中狸兽忽地伸头,向了朝鲁不住吠叫,男子转头寒声道:“你身上还藏有什么物事?此魔引我一路追至此处,仍是不肯罢休。”
  朝鲁眉头微皱,伸手已将古琴取在手中,口中喝道,“听闻抹仙教媸妍二奴向来焦孟不离,既要拿人,何必还畏首畏尾?”话声未落已急发弦音,忽然车后虚空中一声轻咛,另个身着轻纱、手执袅丝拂尘的道姑突然从虚空中现出身形,黄骠马一声悲嘶后瘫倒在地,覃如意掀帘窜出,微微喘气间已落在朝鲁身后。
  月光朦胧,这道姑生得甚是美貌,面色极白,好似她身处之处也比别地敞亮一般。眉弯柳叶,底下压了一双剪水双瞳,唇未点先红,齿稍露已白,她却不理以琴音催逼自个现身的朝鲁,只将覃如意细细打量上一番,忽地嗤声道:“也不见得有多美,如何有这一身本事,能逼得戮仙使阴魔之躯受损?临来前迷仙史还再三叮嘱,不可和你近身斗术,我瞧你站都站不稳妥,何必还要我二人同来擒捉?”
  听她口气好似这修为高下和人之妍丑颇有干系,言下之意更未将朝鲁放在眼中,又见她纤手轻招,那刺入马脖之中的拂尘柔丝已被收回。
  朝鲁也不恼怒,双臂连挥间弦丝急振,起落之间凝出数柄巨斧冰戈在半空中蓄势待发,待得他含胸收腹,一声长啸掺入凛冽肃杀的琴音之中,直驭各般刀戈朝了对面的媸妍二奴斩去。
  琴音甫出时媸奴已觉呼吸一滞,半空中陡然奇寒无比,待得啸声入耳,更觉识海僵冷,神识运转已不如先时圆润,见那兵戈扑面急刺而来,一甩头已将黑发摇散,身上华服立时如风鼓帆,微一抖擞,数千碧红相间的花苞忽地从衣上迸出,迎上刀戈后猛然盛开,绽出硕大花朵将那空中兵戈全数挡住,只听得噼啪脆响,四地里冰屑纷飞,落红处处,刹那间也不知对撞了多少下。那妍奴却好整以暇,执了拂尘左扫右挡,只将头顶数件兵戈抵得滴溜溜乱转。
  原来这千花碧影是这媸奴苦修多年的一件宝物,原是采遍海内各绝域之地所生的百种千朵奇花,再以法吾山鹰鸣涧碧坤蛇之蛇血浇灌,待得花瓣上隐现碧丝再行采摘,以混沌融昏法祭炼圆熟,嵌于法衣之上便可随时对敌。此宝可刚可柔,坚厉时可穿岩透壁,娇软时又能以柔克刚以钝封锐,另以那花与蛇的诸般奇处又发掘出数般妙用,实是他一件随身至宝。他见这朝鲁一出手便是惊人之势,度其意是要拼个鱼死网破,故而以此宝相对。哪知相持不过片刻,各般兵戈突化为水,想必原是朝鲁神意灌注,以水凝成。
  妍奴身形飘忽避开水雾,收了拂尘并于身后,侧头瞧见媸奴披头散发、衣衫半湿,身周千朵硕花化作花蕾,悬在他身侧颤颤巍巍,形容颇为尴尬。不由得撇嘴冷笑:“此人道行不过和我们仿佛,以二敌一,你却弄得如此狼狈。”
  媸奴收去千花碧影,神识运转处衣衫已干,口中哼道:“相差仿佛,以二敌一,你还教他们退去?”
  妍奴目扫四方,果然已不见了朝、覃二人身影,她也不曾懊丧,屈指略略整了整鬓边短发,又娇笑道:“有这嗜情阴魔在手,能逃至何处?何况一人有伤在身,想必不能用术法飞遁,否则何必以车代步?呵呵,这二人此时好比负隅之鼠,还有一只拐了脚,我们这两只猫儿只需循了踪迹追去便是,这一纵一擒之间,岂不是更有意趣?”
  媸奴面上神色喜怒难辨,只拍拍臂中狸兽,辨明方位,又朝夜色中遁去,妍奴笑得一笑,随即追上。
  
  但见两边景物如飞退逝,覃如意伏在朝鲁背上,已无先时的羞腆难安之状,耳畔听得他以声拟出马蹄之音,只觉他奔行之速,又非先时可比。
  覃如意蹙眉道:“这般鼓荡神识之举,只怕不能持久。”
  朝鲁脚下未停,“我们先行数刻,这奋蹄之乐一出,奔行之速犹胜术遁,只是只能撑上一个时辰,之后神识疲乏难振,又要过上两个时辰才能重施此术。方才形势危急,媸妍双奴猝不及防之下,我们才得以脱身,料其终会追来,思来想去,别无稳妥之法,只能先逃再说。”
  话音未落,头顶哧溜掠过两道遁光,妍奴稳身落地,只盯了朝鲁双腿瞧个不止,口中啧啧称奇道:“这一双好腿子!瞧去也不顾肥硕臃肿平平无奇,跑起路来倒是势如奔马,嘿嘿,咬在嘴中只怕嚼劲也不差罢。若不是我二人联体用秘术追赶,还真被你们逃脱了去。”
  妍奴身子微微一抖,那媸奴猛地凭空从她身上迸出,落在朝鲁二人身后,千花碧影倏尔间全都悬起,洼面平静无波。
  一声脆响,琴套已裂,朝鲁盘膝坐下,闭目平眉,宛如老僧入定,双手落落下垂,松散到了极处,落在弦上轻拢慢捻,曲声回旋往复,盘转数次后,身侧便有一层厚幕生出,将二人圈转其中。千花碧影与袅丝拂尘乍一碰触,随即弹出。
  妍奴咯咯笑道:“这快就将乌龟壳竖起来了?你当我们没撬开的手段么?”手中袅丝拂尘忽地集束为柱,拂尘尖聚成锥状,直朝厚幕刺来。这拂尘也不知何物造就,神识灌注后将厚幕刺得不住倒退,朝鲁怒睁双目,紧盯了拂尘来势按弦放音,单单将其刺入处添厚,这才堪堪抵敌。
  正凝神对敌间,覃如意一声低呼,二人头顶忽地一黯,眼一抬已瞧见数十支碧丝红蕾携了肃杀凛冽之气当头落下,半空中花瓣已徐徐张开,一股奇腥之气从中透出,闻之欲呕。
  此时已进退无途,覃如意退开半步,将衣上红针取下,只待这花枝落下,便也顾不得不能那行使术法的禁忌,强行催使神识应敌。忽地里青光一闪,朝鲁忽将手中古琴抛起,口发凄凉决裂之音,七根琴弦从琴身上崩然脱出,银光四溅吸吐交错间密密织就一张大网,将千花抵挡在外。又听得他口中啸音继而拔高,那弦丝忽地根根由白转紫,待得他嘴角鲜血四溢之时,忽地又转为红色,再一刻竟似要滴出血来。
  媸奴眼见千花花瓣已为弦光烤得微微卷曲,心中突地思及一事,不由脱口道:“灵蛟筋血!”身形一转间千花齐回,携裹了身子急退。妍奴听得呼喝,稍一迟疑,赤弦猛地绽碎成数百颗殷红血珠朝她追洒,妍奴神色大变,扑身如飞遁去,饶是如此,仍有一颗血珠溅落在她臂膊之上,只听得一声娇呼,随即踪影不见。
  眼见得拼毁至宝,才逼得二敌双双暂避,危局不过暂解,朝鲁更不迟疑,负了覃如意又大步奔去。
  
  不过盏茶时分,朝鲁身子微微一晃,口中催驭之声难以为继,脚下步伐也已忽快忽慢,不如先时稳妥。腾手拭去额头细汗道:“这千花碧影果然厉害,蛇血与数种奇花相混,生成无色无味之毒,如我等这般百毒不侵的修行之人,神识也已受损。”
  覃如意忙以神识内视,果然看见元丹外沿已沾染了一层淡淡绿意,只不过自个神识运转缓滞,并无大碍,朝鲁却因催鼓神识驭使这奔行奇术,故而立时受损。心知此时媸妍双奴退避,不过是畏惧那灵蛟筋血的玉石俱焚之举,即便妍奴暂难追摄,媸奴必会追来,如今己方二人七弦古琴已失,又中了千花碧影之毒,更非其敌,思索片刻,轻声开口道:“嗜情阴魔循物而至,若是没了此物,脱身的把握便又大了几分。”
  朝鲁面上神色变幻,终究摇头道:“那是静音遗物。生前乐门中人负她良多,此物断不能舍。”
  听得静音庵主果然身殁,覃如意心中微觉难过,当日隔墙有耳,听得朝鲁对她心绪甚是难明,怜惜、恼怒、爱慕、憎恶之情只怕都有几分,要他此时舍去斯人之物,想必难允。思至此处,于是开口道:“放我下来。”
  朝鲁微微一愣,仍低头边行边道:“此刻多奔上一刻,离他们便能远上一分。”
  覃如意叹道:“我方才计算辰光,至多还有一炷香时分,你便要停步歇息。针门迷目避息阵精擅掩盖形迹,我入门时晚,也未学全,此刻形势危急,说不得只能试上一试。”原来此阵尚不纯熟倒在其次,神识耗费却也颇巨,覃如意原待脱身之后,再行温养元丹锻炼神识,哪知不过一夜之间,二人屡陷困境,至此时二人已无物可凭,只得决意运转神识布设此阵,至于将来能否复原,却是无从顾及了。
  下得地来来,覃如意窄袖略展,双手交臂互抹,已将各色绣针攒满手中,凝神回思之下,手底颇为谨慎,好一刻才在一处摆出梅花之形,朝鲁见她行动迟缓,料其实是勉力而行,阴魔异声嘶叫隐约可闻,一双手只得握了又放,放了又握。
  哪知这梅花甫一摆定,覃如意随即下针如飞,兑位、坎位、艮位茶花雪花霜花之形刹那齐具,立起身子时已觉立足不稳,朝鲁亦觉头目眩晕,瞧见四周景物与先时并无不同,只身周数十丈好似浮生了一层水汽一般,望去微有玄妙之感。覃如意见他仍有迟疑之色,忙将他拉至树侧,以指并唇嘘声以示。
  果然见那媸妍二奴落地后又分身飞出,怀中狸兽原本一路嚣叫,到了此处叫声却小了许多,妍奴右臂未动,拂尘却已插在背上,口中恼道:“我们追辍已久,这两人若没生翅膀,早该追到,莫不是那狸兽出了什么岔子,教他们用别法避过?”
  那阴魔原本双目通红尖声唳叫,到了此地后眼珠渐渐转黑,身子也不似先时那般躁动不安,媸奴连番催喝,总伏在臂中懒怠动弹,好似怏怏欲睡一般。妍奴张嘴唾道:“好畜生,先一时将我们催得象鬼一般,到了这里倒哑巴了!”
  媸奴蹙眉道:“此处已临绝壁,瞧这崖下江水湍急,那朝鲁若不驭器,负了一人万难飞渡,莫非他二人还有什么防身至宝能泅水而过?若还在这边,阴魔断无蛰伏之理。”
  “是么?”妍奴掠至岸边,探头同看数十丈下的滔滔弱水,“如今向北只怕已追出千数里,如何还有这般声势茁壮的广水阔江?闻说极北之处,尽皆冰山冻雪,究竟也没亲身经历,不若趁了今日势头,一气追下去罢!”她此时银牙紧咬,想必方才蛟血伤臂,心中愤愤难平。
  言犹未落,妍奴左臂直执拂尘,化作一道白光向前冲去,媸奴洼面微皱,却未跟上,只将双肩微耸,溢彩流光间千花碧影又当空放出。
  朝鲁微惊之下,只道他已窥破二人行藏,覃如意摆手阻之,果然见他凭空作势半日,见无动静,仍不甘心,神识密分千处,花上各色碧光大盛,花瓣层叠之间喷出无数淡绿烟气,烟气过去,周围青草枯死,虫鸟难闻声息,显是蕴有奇毒。再番察得一时,未见破绽,这才御器叱空而去。
  
  双姝先后遁去,覃如意弱声道:“若不是此阵隔绝神识,又能摒绝气息,我们也不能安然躲至此时。”朝鲁迟疑一阵,也未答话,只开口道:“这两个时辰,只好徒步徐行,暂也不宜向北,不如向东行出一阵,再番折行。”
  覃如意盯了他双目道:“此法终不是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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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125.34.48.*   字节:46  ID:18842  发贴时间:2012-11-03 19:37:10  原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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