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行者之思(3)
作者:射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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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芝加哥凝望记
创建时间:2013-07-12 07:42:39
最后修改时间:2013-07-12 07:42:39
迷离的烟气中克劳伊的眼神重新变得清亮,“如果她象希尔那样沉默寡言,我或许还愿意和她多说两句,如果被逼得没有退路,那么我也只能转身以对。”
约翰轻轻笑了两声,“没想到在这个遍地行尸的世界里,女人还能给人造成这么多困扰。克劳伊团长,你不觉得在现在的这个非常时刻,拥有这样一段情感烦恼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吗?”
克劳伊微微皱起眉头,“这个称呼不合适我。”
约翰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用中指将烟灰弹落在水槽里,“如果你还认为我曾是你最好的朋友,那么我恳求你再帮我一次,这个位置非你莫属,而我担任猎尸团团长的这一两个月期间,已经犯下了太多没法挽回的错误。”
克劳伊沉默了片刻,最后缓缓开了口,“撤退前如果我是团长,同样会牺牲普通人来保证猎尸团精英成员的安全撤离,否则,安全区很有可能全军覆没。这个决定,没有所谓的对与错。同样,也不应该将安全区中多数人的牺牲算在你头上。”
“克劳伊,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尽管在大多数情况下,我能和你作出类似的决定,可是我却没法象你一样肯定这件事的正确与否,而这种不确定堆积到最后,已经演变成了畏首畏尾,甚至让我无法再清晰决然地作出一个决定,而一点,恰恰是一个领导者的基本素质。”约翰甚至没让克莱伊接话,他面上微微抽搐了两下,随即又说道,“很多个夜晚,我的耳边都充斥着平安夜里撤离时,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的哭喊声,你知道吗?大部分人被行尸咬中的一刹那,他们的叫声并不高亢或是尖锐,反而是沙哑的,也许是因为他们明了了自己被抛弃的命运……”
“约翰,这并不是你的过错……”少女希尔从卧室中冲出来,随即又呆呆停住,因为在她面前一向坚毅沉着的约翰,此刻双目中竟然蕴含着闪烁的泪光,虽然他看见希尔后很快就转头擦去了。
第十二个。
珍妮用手臂抹去嘴角的斑斑血迹,然后看着地上光秃秃的几根骨头发呆, 除去往火种池中投入的那些,平安夜里的积攒下来的战利品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她有些迟疑是否需要再储备一些,然而对血肉的渴望并未有丝毫的褪减,尽管她已经是一个泥行者了。
平安夜之后珍妮就再没有上到过地面,因此她发愁的是否还要满足自己越来越强烈的嗜血念头,如果她出去看看街面上的人类稀缺程度,那么这个烦恼想必就不复存在了。
她同样没有轻率走动,她只是轻轻抚摸着鲍伯,因为现在地下大厅中的找不到固定休息场所的行尸越来越多,越靠近高台的位置行尸们聚集得更为密集,已经有不少行尸因为争抢地盘发生了争斗,她的这个位置比较僻静,但是距离高台也不算远,因此她不想丢弃掉这个来之不易的休憩场所,她只是静静坐着。
行尸们咬中人类后往往要撕下一部分血肉作为食物,但是又不至于将猎物撕得粉碎,否则新的行尸无法产生。珍妮非常确定自己在那个晚上起码咬中了十个人,带回来整块血肉也有几十块,可是她对那之前的记忆却异常模糊。她隐约记得自己以前有个卧病在床的母亲,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去世了;有个相濡以沫的弟弟,自己被比格犬咬中后就和他很少碰面,似乎还咬了其他的一些人,可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是一个泥行者,一个在行尸转化道路上泥足深陷的前行者,没有什么能阻止她回头了。
珍妮正在考虑到地面上捕猎的可行性,她竭力安抚住怀中长得越来越大的行尸犬,最后只能将它放在了地上,这个时候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原来又有一群行尸探索到地下通道的交汇处,为了抢夺一块适合的栖息地开始了争斗。
领头的是两个中级泥行者,他们和他们的簇拥者显然在地面上耗费了相当长的一段时光,因而地下世界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具有非凡的吸引力,尤其是火种池中那股另人无法自拔的气味。两个泥行者一老一少,老的是个身材肥硕的红发妇女,少的却是个难得保持了完整面貌的瘦弱少年,只不过行尸的能力从来不能以他们的身材来衡量,少年同样具有惊人的爆发力,单薄的身板能够同时抗住两三个初级泥行者的进击,他的武器是指骨,因为手掌上的血肉已经被啃食得干干净净,十根手指的骨头顶端有意识地被磨得尖利发亮,上面还切割出了一些倒钩。拥有这样一副傲人武器的泥行者在抓取对手时分外便利,他数次都是轻轻插中对手,然后利索地把他们甩开。
红发妇女健硕的身材在行尸堆里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优势,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蛮横和力气,她的一双嘴唇被撕裂到了耳边,里头犬齿交错,因此她需要将对手揽至身前,以咬下一大块腐肉的方式彰显自己的危险程度,然而很明显,这种威胁颇为有限,旁边聚拢过来的行尸越来越多。
珍妮——甚至是鲍伯——都异常平淡地查看着这一切,进击者无论胜负,最终的结果不外乎两种,要么融入,要么被排挤出这块区域,无论是哪种结果,都对她的生活造成不了大的影响,因此珍妮深灰无神的眼珠平淡地扫过这一切,直到扫描对象中看到了一个有些特别的初诞者。
这个初诞者眼神迷蒙,偶尔清明的一刹那,散发出来的全是厌恶与不甘,除了腿脚一瘸一跛,身体的其他部位都还齐全,身上披着一件牛仔外套,脖子中挂着一条可笑的铜质苜蓿项链,身为一个行动僵硬的行尸,他的另一个习惯性动作同样可笑,初诞者不断地用手费劲地将遮住大半面容的长发拂到一边,尽管没多久又依旧掉落下来。